1471年5月21日,纽伦堡的金匠丢勒师傅家喜气洋洋,他们迎来了一个新生的男孩。这是丢勒师傅的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儿子。他高兴地给儿子起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名字:阿尔布雷希特。
丢勒师傅认真地记下了小丢勒的生日。记录家庭成员的生日,这在当时可是件时尚的事,而以前的欧洲人只会记下一个人死亡的日期。第一位庆生的欧洲人据说是文学家阿尔伯蒂诺•穆萨。1317年,他还特意为此写了一首诗——《该不该庆贺他的生日》。到了15世纪,随着商人阶层收入的提高,他们也开始重视记录自己家族的历史,为写家史积累第一手资料,当然要记录每一个家庭成员的生日了。
丢勒师傅本来住在匈牙利,后来才搬到了欧洲中部的商业之都纽伦堡。在这里,他家庭事业两旺,不但生意越来越好,同时接二连三地迎接新生儿。在他的18个子女当中,这个与父亲同名的儿子果然最不负父亲的期望。儿子丢勒在53岁时终于完成父愿,用老爸积累的资料写了一部家史。不仅如此,小丢勒还用画笔把自己送进了西方绘画史。阿尔布雷希特•丢勒( Düre),文艺复兴时代第一位享誉欧洲的非意大利藉画家。人们叫他“北方的达•芬奇”、“文艺复兴第四杰”。
“北方的达•芬奇”奇在哪里呢?首先他是个神童。《十三岁的自画像》是丢勒留下的最早的一幅自画像。他用银尖笔在纸上画下了自己。银尖笔画出的效果猛一看很像铅笔,但它的金属笔尖在纸上不但会留下色彩,还会在纸上压下痕迹,即便擦除色彩但压痕也无法去掉,所以银尖笔画基本上是不能修改的,也就十分考验画家的功底。
《13岁自画像》1484年,纸上银尖笔,27.5cm*19.6cm
奥地利维也纳阿尔贝蒂娜博物馆藏
13岁的小丢勒在这幅画里已经显示出了同龄人难及的高超技艺。除了帽子和衣服的略有修改外,其它地方都是一次成功的,面部、手部的各个细节轮廓都准确细腻。小丢勒在画中摆的这个姿势是模仿了父亲金匠丢勒师傅的一幅自画像,只是把父亲拿雕塑的右手,换成了指向画外的姿态。而这个手势也经常出现在古罗马的领袖像中。
或许这幅画就是老丢勒留给儿子的一个家庭作业,既是为了检验儿子的学习成果,同时也能让儿子把自己的形象画进家史。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不但能让后代能在家史里看到小丢勒的样貌,还能体会他的绘画天赋。
画中人沉稳的姿态,画画人远超同龄人的技艺,只有画中那张稚嫩的脸告诉了人们画家的年龄。小丢勒在画中的样子,不像一位正对着镜子自画的小画家,更像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天才儿童。一个聪慧而俊秀的早熟孩子,最会让人们联想到谁呢?由于印刷术的功劳,书籍在那时的纽伦堡已经开始进入了普通家庭,《圣经》是大众最熟悉的读物。那里面记述着12岁的神童耶稣的故事,“在殿里,他坐在教师中间,一面听,一面问。凡听见他的,都希奇他的聪明和他的应对。”
小丢勒的时代,人们开始重视对男孩的教育,尤其喜欢称扬天才儿童。既然历史上最著名的神童就是小耶稣,那么用现实中的神童去比拟他,当然也成了热潮。若干年后,丢勒不无得意地在画上写到:“我在1484年对着镜子画下了自己,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小丢勒画下的自己,是一个纯洁早慧得一如童年耶稣的孩子,而他真正把自己修炼成神还得假以时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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